一代儒宗顧亭林(131-14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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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三字石經,轉失淳法,因科斗之名,遂效其形。太康元年,汲縣人盜發魏襄王塚,得策書十餘萬言。案敬侯所書,猶有仿佛。古書亦有數種,其一卷論楚事者,最 為工妙,恒竊說之,故竭愚思以贊其美,愧不足廁前腎之作,冀以存古人之象焉。……昔周宣王時,史籀始著大篆十五篇,或與古同,或與古異,世謂之籀書者也。 及平王東遷,諸侯立政,家殊國異,而文字乖形。秦始皇帝初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益之,罷不合秦文者。斯乃作《倉頡篇》,中車府令趙高作《爰曆篇》,太史令 胡毋敬作《博學篇》,皆取史籀大篆,或頗省改,所謂小篆者。……自秦壞古文,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 殳文,八曰隸書。王莽時,使司徒甄豐校文字部,改定古文,復有六書:一曰古文,孔氏壁中書也;二曰奇字,即古文而異者也;三曰篆書,秦篆書也;四曰佐書, 即隸書也;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鳥書,所以書幡信也。及許慎撰《說文》,用篆書為正,以為體例,最可得而論也。秦時李斯,號為二篆,諸山及銅人銘皆 斯書也。漢建初中,扶風曹喜少異於斯,而亦稱善。邯鄲淳師焉,略究其妙。韋誕師淳,而不及也。太和中,誕為武都太守,以能書留補侍中,魏氏寶器銘題皆誕書 也。漢末,又有蔡邕,采斯、喜之法,為古今雜形,然精密簡理不如淳也。……秦既用篆,奏事繁多,篆字難成,即令隸人佐書,曰隸字。漢因行之,獨符印璽、幡 信題署用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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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日知錄》卷二十一,〈字〉。38《日知錄之餘》卷一,〈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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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隸書者,篆之捷也。上谷王次仲始作楷法。……漢興而有草書。」38
他又引《漢書‧藝文志》和〈書品序〉之言說:「《漢書,藝文志》:『《史籀篇》者,周時史官教學童書也,與孔氏壁中古文異體。《倉頡》七章者,秦承相李 斯所作也。《爰曆》六章者,車府令趙高所作也。《博學》七章者,太史令胡毋敬所作也。文字多取《史籀篇》,而篆體復頗異,所謂秦篆者也。是時始造隸書矣, 起於官獄多事,苟趨省易,施之於徒隸也。漢興,閭里書師合《倉頡》、《爰曆》、《博學》三書,斷六十字以為一章,凡五十五章,並為《倉頡篇》。武帝時,司 馬相如作《凡將篇》,無複字。元帝時,黃門(口)令史游作《急就篇》。成帝時,將作大匠李長作《元尚篇》,皆《倉頡》中正字也,《凡將》則頗有出矣。至元 始中,徵天下通小學者以百數,各令記字於庭中。揚雄取其有用者,以作《訓纂篇》,順續《倉頡》,又易《倉頡》中重複之字,凡八十九章。臣復續揚雄作十三 章,凡一百二章,無複字,六藝群書所載略備矣。《倉頡》多古字,俗師失其讀。宣帝時,徵齊人能正讀者,張敞從受之。傳至外孫之子杜林,為作訓故,並列 焉。」庾肩吾〈書品序〉:『隸體發源秦時,隸人下邳程邈所作,始皇見而重之。以奏事繁多,篆字難制,遂作此法,故曰隸書。今時正書是也。』」39
又引元吾邱衍《學古編》之言說:「元吾邱衍《學古編‧辨字》:『一曰科斗書。科斗書者,倉頡觀三才之文,及意度為之,乃字之祖,即今之偏旁是也。(盡) 【畫】文象蝦蟆子,形如水蟲,故曰科斗。二曰籀文。籀文者,史籀取倉頡形意配合為之,損益古文,或同或異,加之銛利鈎殺,大篆是也。史籀所作,故曰籀文。 三曰小篆。小篆者,李斯省籀文之法同天下書者。比籀文體十存其八,故曰小篆,謂之八分小篆也,既有小篆,故謂籀文為大篆。四曰秦隸。秦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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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 邈以文牘繁多,難於用篆,因減小篆為使用之法,故不為體勢,若漢【款】識篆字相近,非有此法之隸也。便於佐隸,故曰隸書。即是秦權、秦量上刻字,人多不 知,亦謂之篆,【誤】矣。或言秦未有隸,且疑程邈之說,故詳及之。五曰八分。八分者,漢隸之未有挑法者也。比秦隸則易識,比漢隸則微似篆,若用篆筆作漢隸 字,即得之矣。八分與隸,人多不分,故言其法。六曰漢隸。漢隸者,蔡邕石經及漢人諸碑上字是也。此體為最後出,皆有挑法,與秦隸同名,其實異。寫法載前卷 十七舉下,此不再敷。七曰款識。款識文者,諸侯本國之文也。古者諸侯書不同文,(古)【故】形體各異。秦有小篆,始一其法。近世學名取款識字為用,一紙之 上,齊、楚不分,人亦莫曉其謬。今分作外法,故末置之,不欲亂其源流,使可考其先後耳。』」40
對於文字學理論,亭林亦有新的見解。他既精於音韻之學,復從音韻學之視角而研究文字之構成,因此,對漢字「六書」理論就自然得出了一種與眾不同的理解。 如其在《音論》卷下論「六書」中之「轉注」說:「唐張說〈故廣州都督甄公碑文〉曰:『鍚姓因生如堅之讀形聲轉注以真為音。』宋張有曰:『轉注者,展轉其 聲,注釋他字之用也,如其無少長之類。』《禮部韻略》曰:『老字下從匕音化,考字下從ㄎ音巧,各自成文,非反匕為ㄎ也。』《周禮》:『六書三曰轉注,謂一 字數義,展轉注釋而後可通。後世不得其說,遂以反此作彼為轉注。』衛常《書勢》云:『五曰轉注,考老是也。』裴務齊《切韻》云:『考字左回,老字右轉。』 其說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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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日知錄之餘》卷一,〈隸書〉。40《日知錄之餘》卷一,〈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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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 古則曰:『自許叔重以來,以同意相受,考老字為轉注,依聲托事,令長字為假借。之說既興,康成以之而解經,漁仲以之而成略,遂失假借轉注之本指。』蕭楚 謂:『一字轉其聲而讀之,是為轉注』。近世程端禮謂:『轉注為轉聲,假借為借聲。』足正考老之謬。楊慎曰:『六書當分六體。班固云象形,象事,象意,象 聲,假借,轉注,是也。六書以十分計之,象形居其一,象事居其二,象意居其三,象聲居其四。假借借此四者也,轉注注此四者也。四象以為經,假借轉注以為 緯,四象之書有限,假借轉注無窮也。鄭漁仲《六書考》論假借極有發明,至說轉注之義,則謬以千里矣。』陸深《書輯》曰:『轉注者,轉其音以注為別字,令長 之類是也;假借者,不轉音而借為別用,能朋之類是也。』」41
從前的學者都以「轉注」為轉義之謂,而亭林則強謂「轉注」乃轉其音,這自然是一種新穎的觀點。因此,亭林特別注重從聲音以通文字訓詁,並批評前人不知音 訓而不能通古。他說:「然古人之字,有定作一聲者,有不定作一聲者。既以四聲分部,則于古人之所已用,不得不兩收、三收、四收,而其所闕漏者,遂為太古之 音,後人疑不敢用。又江左諸公,本從辭賦入門,未通古訓,於是聲音一而文字愈凡,作賦巧而研經彌拙,且使今人、古人如異域之不相曉,而?音之說作。」42
在文字學理論發展史上,東漢許慎所作《說文解字》居於首屈一指的地位。因此,過去的學者們都非常尊信《說文》,視《說文》的見解為金科玉律,不敢妄加一 辭,以致流於盲從。亭林對《說文》亦十分尊重,他認為「論字必本《說文》,未有據隸楷而論古文者也。」43但對其缺點,亭林並不回護,而是實事求是地進行 了批評。他說:「自隸書以來,其能發明六書之指,使三代之文尚存於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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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得以識古人製作之本者,許叔重《說文》之功為大。後之學者,一點一畫,莫不奉之為規矩。而愚以為亦有不盡然者。且以《六經》之文,左氏、公羊、穀梁之 傳,毛萇、孔安國、鄭眾、馬融諸儒之訓,而未必盡合;況叔重生於東京之中世,所本者不過劉歆、賈逵、杜林、徐巡等十餘人之說,而以為盡得古人之意,然歟? 否歟?一也。《五經》未遇蔡邕等正定之先,傳寫人人各異。今其書所收,率多異字,而以今經校之,則《說文》為短。又,一書之中,有兩引而其文各異者,後之 讀者,將何所從?二也。流傳既久,豈無脫漏?即徐鉉亦謂『篆書湮替日久,錯亂遺脫,不可悉究。』今謂此書所闕者,必古人所無,別指一字以當之,改經典而就 《說文》,支離回互,三也。今舉其一二評之:如秦、宋、薛,皆國名也。R秦』 從禾,以地宜禾,亦已迂矣;『宋』從木為居,『薛』從辛為辠,此何理也?〈費誓〉之『費』改為『■』,訓為惡米;武王『載旆』之『旆』改為『■』,訓為臿 土;『威』為姑;『也』為女陰;『■』為擊聲;『困』為故廬;『普』為日無色。此何理也?『貉』之為言惡也,視『犬』之字如畫狗,『狗,叩也』,豈孔子之 言乎?訓『有』則曰『不宜有也。《春秋》書日有食之。』訓『郭』則曰『齊之郭氏,善善不能進,惡惡不能退,是以亡國。』不幾於剿說而失其本指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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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音學五事》,〈音論‧卷下‧六書轉注之解〉。42《音學五書》,〈音論‧卷中‧四聲之始〉。43《亭林文集》卷四,〈與人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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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 為法古;『用』為卜中;『童』為男有辠;『襄』為解衣耕;『弔』為人持弓會敺禽;『辱』為失耕時;『臾』為束縛捽抴:『罰』為持刀罵詈;『勞』為火燒門; 『宰』為辠人在屋下執事;『冥』為十六日月始虧;『刑』為刀守井。不幾於穿鑿而遠於理情乎?武曌師之而制字,荊公廣之而作書,不可謂非濫觴於許氏者矣。若 夫訓『參』為商星,此天文之不合者也;訓『亳』為京兆杜陵亭,此地理之不合者也;書中所引樂浪事數十條,而他經籍反多闕略,此采摭之失其當者也。今之學 者,能取其大而棄其小,擇其是而違其非,乃可謂善學《說文》者歟!」44
亭林的這些批評,可謂鑿破混沌,振聵發聾。但是,由於奔走旅途,久客荒壤,所見古書有限,許氏《說文》原書,亭林當時並末讀到,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 對《說文》的深入研究。故他在《日知錄》卷二十一「說文」條中曾慨喟說:「《說文》原本次第不可見。今以四聲列者,徐鉉等所定也。」事實上,那時毛氏汲古 閣所刊徐鉉校定的許氏原書「始一終亥」的本子尚未流行,他所讀到的本子,實為宋人李燾依韻目改編而成的《說文五音韻譜》,是「始東終甲」的本子,看來亭林 是誤以李燾為徐鉉了。
亭林雖並未集中精力對《說文》進行系統的研究,但發凡起例,對許氏不曲從,不阿好,這種嚴謹的學風,對於後來乾嘉諸儒以科學的態度去研究整理《說文》, 是很有啟發的。並且,由於亭林對《說文》的推崇,激起了清儒爭相研究《說文》的高潮。據近人丁福保《說文解字詁林》卷首〈引用諸書姓氏錄〉所載,清代研究 《說文》的學者,從顧炎武到章炳麟,前後共有二二○餘家,略有成就的也有五十餘家,而其中尤以段玉裁、桂馥、王筠、朱駿聲四大家最為卓然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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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大師前後繼起,大著迭出,使《說文》學一時成為清代的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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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日知錄》卷二十一,〈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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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經學宗傳
亭林素稱清代經學之祖。他在明朝衰亡、理學頹廢之時,提出「經學即理學」的學術綱領,上矯宋明理學末流,下啟清代樸學先路,對有清一代三百年的經學發展產生重大影響。
作 為開創一代學風的先行者,亭林之經學自有其師承淵源,亦有其學派歸屬。然而,長期以來,學者們在這個問題上,一直存在著許多爭論和分歧。在經學史上,本有 所謂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之別,有所謂漢學和宋學之分。於是,有的學者把亭林之經學歸於古文學,如謝國楨認為亭林之經學「蓋本諸古文家之言」。1有的學者把 亭林之經學歸之於漢學,如周予同在〈從顧炎武到章炳麟〉一文中說:「到了乾隆以後,顧炎武所提倡的『漢學』(東漢古文經學)大為流行,而顧氏也遂被推為清 代『漢學』的開山祖師。」2還有的學者把亭林之經學歸之于宋學,如江藩認為,「亭林乃文清之裔,辨陸王之非,以朱子為宗。」故其作《漢學師承記》,以為梨 洲、亭林「兩家之學,皆深入宋儒之室,但以漢學為不可廢耳,多騎牆之見,依違之言,豈真知灼見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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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以二人不能入漢學宗傳,而惟附之於冊後。3此外,馮友蘭、錢穆亦以亭林之經學為宋學餘緒。4其實,我們只要細看亭林的《日知錄》、《左傳杜解補正》、《五經同異》諸書,即可知亭林治經,走的是「通學」的路子,與一般困守宗派、森嚴門戶的經學家迥乎不同。
(一)關於今古之別問題
經學自漢武帝罷黜百家、表彰六經而興起,在兩漢則有今文經學派和古文經學派交替流傳。今文派盛行於西漢,依據漢初隸書本的《五經》,偏重於「微言大 義」。其立於學官的,有十四博士。計《詩》分齊(申培)、魯(轅固)、韓(韓嬰)三家;《書》分歐陽(生)、大夏侯(勝)、小夏侯(建)三家;《禮》分大 戴(德)、小戴(聖)二家;《易》分施(讎)、孟(喜)、梁丘(賀)、京氏(房)四家;《春秋》分嚴(彭祖)、顏(安樂)二家,皆主《公羊傳》。至宣帝時 又立《穀梁傳》為博士(故《穀梁》實不在十四博士之內)。古文派盛行於東漢,依據漢武帝時發現的古文經典,偏重於「名物訓詁」。其《易》主費氏(直), 《書》主孔安國《古文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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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謝國楨《顧亭林學譜》,第七十四頁,商務印書館,一九五七年初版。2《周予同經學史論著選集(增訂本)》,第七六一頁,上海人民出版社,一九九六年第二 版。3《國朝漢學師承記》,第一三三頁,中華書局,一九八三年第一版。4參見馮友蘭《三松堂全集》第三卷,第三七六——三七七頁,河南人民出版社,一九八 九年;錢穆《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上冊,第一頁、第一六一頁,商務印書館,一九九七年新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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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主毛氏(毛公),《禮》主《周禮》與《逸禮》,《春秋》主《左傳》。古文經學經劉歆之提倡,杜子春、鄭興、鄭眾、衛宏、賈逵、馬融、許慎、服虔、盧 植等諸大師競相推衍其說,與今文派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並逐漸壓倒今文經學而立於學官。到漢末,鄭玄、王肅前後繼起,他們混合今古,遍注群經,不論家法師 法,自創一家之言,於是又產生通學派。漢末魏晉之際,鄭、王之學盛極一時,天下經生盡皆歸之。於時雖有今文學家如何休、虞翻,古文學家如荀爽、杜預等嚴守 今古門戶,但經學流派終歸趨於混同,今古文學之爭於是逐步消亡了。如王弼《易注》,雖用費氏,而說解不同;何晏《論語集解》,雖采鄭注,而不僅主鄭;范寧 《穀梁集解》,雖存《穀梁》舊說,而不專主一家,如此等等。其後,六朝的南北學,隋唐的義疏學,雖然虛實繁簡不必盡同,然講經大都兼采眾說。南學之皇侃, 北學之徐遵明、熊安生,隋唐之孔穎達、顏師古、賈公彥、陸德明、李鼎祚等經學大師,莫不如此。
亭林篤志經史,對於歷代經說,均很重視,並一一進行了專門的研究。他曾說:「經學自有源流,自漢而六朝而唐而宋,必一一考究,而後及於近儒之所著,然後 可以知其異同離合之指。」5故其經學研究,唯求是為真,以通經為的,既不講究師法、家法之異,亦不突顯今文、古文之別。
從其所考究的經典來說,亭林對今文經典和古文經典一視同仁。例如,關於《尚書》的今古文問題,他說:「漢時《尚書》,今文與古文為二,而古文又自有 二。……今之《尚書》,其今文、古文皆有之,三十三篇固雜取伏生、安國之文,而二十五篇之出於梅賾,《舜典》二十八字之出於姚方興,又合而一之。《孟子》 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於今日而益驗之矣。」6對於《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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