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曾國藩《經史百家簡編》實境秀 2/ 孟子〈孔子在陳章〉

《孟子·孔子在陳章》

萬章問曰：「孔子在陳，曰『盍歸乎來，吾黨之士狂𥳑，進取，不忘其初。』（孫守真按：吾黨之士狂簡。「簡」蓋相對於「繁文縟節」的「繁」，即王羲之放浪形骸之放浪也。無所約束，沒有講究，不愛囉嗦，就是簡。②②單字想複詞：簡單明瞭、單純不複雜，即是簡，亦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因其簡，故能不忘其初，因其狂，所以進取，不安現狀。「狂狷（狂獧）」其實就是〈蘭亭集序〉之「靜躁」也。躁者狂，靜者狷。○多少人進取而忘其初，香蕉人即此種之一也。此即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進取」二字，當屬下讀。）

孔子在陳，何思魯之狂士？」孟子曰：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必也狂獧乎！（孫守真按：獧、狷，③字形結構換聲符。「與之」之「與」，即〈蘭亭集序〉之「夫人之相與」的「與」，謂相處、在一起、三人行也。）

狂者進取，獧者有所不為也。孔子豈不欲中道哉？不可必得，故思其次也。「敢問何如斯可謂狂矣。」（孫守真按：斯，語助詞，猶「不知老之將至」之「之」，拉長語氣，以強調其前之語彙也。「不知老之將至」為強調「老」字，而此處則為強調「何如」，④倒序重組：即「如何」也+⑤添字還原：「如何做、怎麼表現……」云云。）

曰：如琴張、曾晳、牧皮者，孔子之所謂狂矣。「何以謂之狂也？」曰：其志嘐嘐然，（孫守真按：③字形結構換部首：寥寥，②單字想複詞：寥若晨星。謂不同於俗、叛逆、很有個性也。所謂獨立不懼、曲高和寡、特立獨行者也。）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孫守真按：掩，②單字想複詞：遮遮掩掩。不掩焉，猶不做作，義無反顧，直道而行也。不拐彎抹角，不打折扣，不殉俗，不妥協，「不生退屈諂偽之心」也。夷考其行，即如淵明詠貧士，見賢思齊。行，品行、德行、行事風格與原則也。）

狂者又不可得，欲得不屑不潔之士，而與之，是獧也。是又其次也。（以上狂獧。）（孫守真按：竊意以為，屑乃鄙視之義，不為「好不快活、鄂不韡韡」之「不」，非「好不容易」的「不」，乃「丕」之假借，非否定詞也。不屑，就是非常鄙視、蔑視、輕視也。「不」猶「亂（𤔔）、媁」等字，均有雙極相反之義也。該屬何義，必須⑨對錯問題,回到二作，由上下文（前後文）來判斷，就如同被動式也是。如《史記·管仲傳》「吾幽囚受辱」一定是「吾被幽囚(而)受辱」也。中文有此種文法語例，要特別注意！）

孔子曰：「過我門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鄕原乎！鄕原，德之賊也。」曰：「何如斯可謂之鄕原矣。」曰：何以是嘐嘐也，（孫守真按：「何以是」即「幹嘛這樣」。何=什麼，以=因、為，是=這樣。幹嘛這樣踽踽獨行呢？幹嘛這樣孤僻呢？為何不融入人群呢？即此句意。）

言不顧行，行不顧言，（孫守真按：即所謂「說一套做一套」，故不相顧也。行=做，②單字想複詞：行善、行醫、「行修禊事也」之「行」。）

則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為踽踽涼涼。（孫守真按：涼，薄，單薄才會涼，即「不熱鬧」也。與「熱」「溫暖」相對。即孤孤單單、形單影隻。○何為，④倒序重組：為何。為強調「行」（幹嘛這樣（做）的「這樣」「幹」。），故置前。「良心值多少錢」的「良心」，即此「行」也。）

生斯世也，為斯世也，善斯可矣。（孫守真按：⑥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生，既為動詞 ⑦先抓動詞則「為、善」均宜是動詞矣。⑧找對主詞 ：為，為此世、為了這個世間也，為了他、為了你的「為」，「今之學者為人」的「為」。②單字想複詞。善斯，省略了「世」，即斯世（人）以為妳善，贏得斯世之善名，就可以了。幹嘛想那麼多、做那麼多？跟上流行、趕上民意，就好了。）

閹然媚於世也者，是鄕原也。（以上鄕原。）（孫守真按：世，猶如「時報、時事」之「時」，省略了「當、現、今」也。「世」即現世、此世、今世、當世、這世、這一代……。「是鄕原也」，是=此，或「此（是）」，⑤添字還原，省略了「是」。此，代名詞，代前面的言、行。言即「認為、以為、價值觀、三觀」也，不僅只是說話而已。）

萬章曰：「一鄕皆稱原人焉，無所往而不為原人。孔子以為德之賊，何哉？」（孫守真按：原人，猶今人言之「正常人」，而不是「神經病」「怪人」也。七星大法：生理vs心理的神經病。不會被人詬病的，就是原人、正常人。此「原」，即《郁離子·蜀賈》之「善」也：

其一無所不取以交於上官，子吏卒，而賓富民，則不待三年，舉而任諸綱紀之司，雖百姓亦稱其善，不亦怪哉！「百姓」即此「鄉」也，以不在朝故爾。）

曰：非之，無舉也；刺之，無刺也。（孫守真按：⑥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先抓容易讀的嘛！刺，⑦先抓動詞，動詞，則「非」亦應是動詞矣。之，代名詞，作為「非、刺」的受詞，代什麼？前文鄉原也。上下文（前後文）。舉，②單字想複詞：「舉證」的「舉」。刺，猶「挑毛病」的「挑」也。②單字想複詞：「諷刺、譏刺」的「刺」。）

同乎流俗，合乎汙世，（孫守真按：同流合汙的由來。）

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潔，眾皆悅之，（孫守真按：即「雖百姓亦稱其善」。）

自以為是，（孫守真按：大家都肯定，當然就覺得自己沒錯、沒做錯了。）

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孫守真按：入，②單字想複詞：「法不入心」的「入」，學佛入門的入，「登堂入室」的入。馬耳東風、左耳進右耳出故也。）

故曰德之賊也。孔子曰：「惡似而非者：惡莠，恐其亂苗也。惡佞，恐其亂義也；惡利口，恐其亂信也；惡鄭聲，恐其亂樂也；惡紫，恐其亂朱也；惡鄕原，恐其亂德也。（以上鄕原之可惡。）君子反經而已矣。（孫守真按：經，常也。如現在不裹小腳，以前裹；現在穿著曝露，以前否，即不常不經也。人家怎樣，您就怎樣，無道、無義、無仁、無禮，故不經、不常，隨業流轉，因風駛舵矣。風，風氣，風尚，風俗也。經，②單字想複詞經常。不以時代世人流行好尚而改變，設入大火，不應疑悔者，是經、是常已。反，②單字想複詞：自反而縮之反，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放心以逐物，心為形役，是不能反經矣。猶右軍譏刺「悟言一室之內」者為「躁」而不言其「動」，蓋心浮氣躁，為物慾轉，為名利誘使者。）

經正則庶民興，庶民興，斯無邪慝矣。（孫守真按：邪慝之始，濫觴於鄉原也。故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豈無後效尤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