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曾文正公家訓》實境秀 74/ 同治四年七月初三日

字諭紀（澤、鴻）兒：紀澤於陶詩之識度不能領會，試取〈飲酒〉二十首、〈擬古〉九首、〈歸田園居〉五首、〈詠貧士〉七首等篇，反覆讀之。若能窺其胸襟之廣大，寄託之遙深，則知此公於聖賢豪傑皆已升堂入室。爾能尋其用意深處，下次試解說一、二首寄來。（孫守真按：尤其注意文學語言 ，而非表面、字面上的科學語言 障眼法也。）

又問有一專長是否須兼三者，乃為合作。（孫守真按：前信提到之四象相配，此表中有四者，即此。『「氣勢、識度、情韻、趣味」四者，偶思邵子四象之說，可以分配。茲錄於別紙，爾試究之。』合作，①斷句 合、作：合，②單字想複詞 ：合格；作，作品、寫作。∴ 合作即合格、完美、達到要求的作品。或應該的（合）作法（作）。此時「合」乃「合該如何」的合。）此則斷斷不能！韓無陰柔之美，歐無陽剛之美，况於他人而能兼之？凡言兼眾長者，皆其一無所長者也。（孫守真按：一，強調「無」。「一無」=即「完全沒有」。）

鴻兒言此表範圍曲成，（孫守真按：曲，②單字想複詞 「曲禮」、「委曲盡致」（曲致）之「曲」，詳盡、周到、無漏、完合……也。「曲成、相合」四字即「渾然天成、缺一不可」的感覺。）橫豎相合，足見善於領會。至於純熟文字，（孫守真按：謂鍊字，用字遣詞很純熟。）極力揣摩，固屬切實工夫。然少年文字總貴氣象崢嶸，東坡所謂蓬蓬勃勃，如釜上氣。（孫守真按：蒸蒸騰騰。）古文如賈誼〈治安策〉、賈山〈至言〉，太史公〈報任安書〉、韓退之〈原道〉、柳子厚〈封建論〉、蘇東坡〈上神宗書〉；時文如黃陶庵、呂晚村、袁簡齋、曹寅谷；墨卷如《墨選觀止》、《鄕墨精銳》中所選兩排三㬪之文皆有最盛之氣勢。（墨卷如《墨選觀止》、《鄉墨精銳》中所選兩排三疊之文皆有最盛之氣勢。）爾當兼在氣勢上用功，無徒在揣摩上用功。（孫守真按：徒，②單字想複詞 家徒四壁、徒勞無功的徒，只、僅也。無，毋，勿也。）大約偶句多，單句少，段落多，分股少，莫拘場屋之格式。短或三、五百字，長或八、九百字，千餘字皆無不可。雖係《四書》題，或用後世之史事，或論目今之時務，（孫守真按：目，目前；時，當時。②單字想複詞 ）亦無不可。總須將氣勢展得開，筆仗使得强，乃不至於束縛拘滯，愈緊愈呆。（孫守真按：呆，活靈活現、躍然紙上的相反。）嗣後爾每月作五課：揣摩之文作一課，氣勢之文講揣摩者，送師閱改；講氣勢者，寄余閱改。四象表中，惟「氣勢」之屬太陽者，最難能而可貴。古來文人雖偏於彼三者而無不在氣勢上痛下工夫！兩兒均宜勉之！此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