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唐宋八大家文鈔》實境秀 1/
茅坤《唐宋八大家文鈔》
中國文化大學兼任助理教授中文博士孫守真任真甫學
哈佛大學漢和圖書館珍藏印
孔子之繫《易》曰：「其㫖遠，其辭文。」斯固所以教天下後世為文者之至也。然而及門之士，顔淵、子貢以下，並齊、魯間之秀傑也，或云身通六藝者七十餘人，文學之科並不得與，而所屬者僅子游、子夏兩人焉，何哉？（佛弟子孫守真按：屬，屬意。）
葢天生賢哲各有獨禀，譬則泉之溫、火之寒、石之結綠、金之指南，人於其間以獨禀之氣而又必為之專一以致其至，伶倫之於音，裨竈之於占，養由基之於射，造父之於御，扁鵲之於醫，𨖚之於丸，秋之於奕，（佛弟子孫守真按：⑥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故知遼、秋均人名專有名詞也。奕=弈。③字形結構換部首。）
彼皆以天縱之智，加之以專一之學，而獨得其解，斯固以之擅當時而名後世，而非他所得而相雄者。（孫守真按：①斷句：而非他.所得而相雄者。⑤添字還原：而非他（人）所得而相雄者。而=以。得而=得以=可以。）
孔子沒而游、夏輩各以其學授之諸侯之國，已而散逸不傳，而秦人燔經坑學士，而六藝之㫖幾輟矣。漢興，招亡經、求學士，而鼂錯、賈誼、董仲舒、司馬遷、劉向、揚雄、班固輩始及稍稍出，（佛弟子孫守真按：及，一作「乃」，是也。或此「及」意乃「能夠」「趕得及（趕得上）」之意。）
而西京之文，號為爾雅，崔、蔡以下非不矯然龍驤也，然六藝之㫖漸流失，魏、晉、宋、齊、梁、陳、隋、唐之間，文日以靡，氣日以弱，强弩之末，且不及魯縞矣，而况於穿札乎？
昌黎韓愈首出而振之，柳柳州又從而和之。於是始知非六經不以讀，非先秦、兩漢之書不以觀。（佛弟子孫守真按：看到「以」，要想到： ④倒序重組：不以六經，非讀；不以先秦、兩漢之書，非觀。非=不，抽換字面爾。）
其所著書論、敘記、碑銘、頌辯諸什，故多所獨開門戸，（佛弟子孫守真按：故，故意，②單字想複詞。③字形結構換部首：固。）
然大較並尋六藝之遺畧、相上下而羽翼之者。貞元以後，唐且中墜，㳂及五代兵戈之際，天下寥寥矣。（孫守真按：且，尚且，尚=還=仍=故態復萌。②單字想複詞。）
宋興百年，文運天啟，於是歐陽公脩從隋州故家覆瓿中偶得韓愈書，手讀而好之，而天下之士始知通經博古為高，而一時文人學士彬彬然附離而起。蘇氏父子兄弟、及曾鞏、王安石之徒，其間材㫖小大、音響緩亟雖屬不同，（佛弟子孫守真按：文才、文旨。才=材，③字形結構換部首 。）
而要之於孔子所刪六藝之遺，則共為家習而戸眇之者也。（佛弟子孫守真按：要之=總之。要=大要。②單字想複詞。
⑥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眇=習=凝注、細視。）
由今觀之，譬則世之走騕褭騏𩦸於千里之間，（佛弟子孫守真按：譬則=譬如（則像）。
走，奔走。②單字想複詞。）
而中及二百里、三百里而輟者有之矣，謂𡍼之薊而轅之粵則非也。（佛弟子孫守真按：謂其總一方向，不至扞格異端也。𡍼之薊而轅之粵，南轅北轍之換句話說爾。薊北粵南。𡍼=塗，③字形結構換部首=涂=途。
之：1.助詞：塗之薊而轅之粵=塗薊而轅粵=塗薊轅粵。2.之，動詞，往也。〈送孟浩然之廣陵〉之「之」。塗之薊而轅之粵=塗（欲）往薊而轅（卻）往粵。⑤添字還原。）
世之操觚者往往謂文章與時相高下，而唐以後且薄不足為。噫，抑不知文特以道相盛衰，「時」非所論也。其間工、不工，則又係乎斯人者之稟、與其事一之致否何如耳。（佛弟子孫守真按：事一，事，⑦先抓動詞。「事一」即前文所謂「專一之學」。致，造詣、所造、所到。
係，1.②單字想複詞：感慨係之矣。〈蘭亭集序〉。③字形結構兼音義：係=繫。2.關係，②單字想複詞，⑦先抓動詞：轉品作動詞：係乎……=與……有關係。）
如所云，（佛弟子孫守真按：⑤添字還原：如（持「時」論者）所云。）
則必太羹玄酒之尚、茅茨土簋之陳，而三代而下，明堂玉帶、雲罍犧樽之設，皆駢枝也已。（佛弟子孫守真按：駢枝=多餘=累贅。）
孔子之所謂「其㫖遠」卽不詭於道也；「其辭文」，卽道之燦然，若象緯者之曲而布也，（佛弟子孫守真按：謂所謂「文」者，即如象數經緯者之解經，愈曲盡而鋪陳也。）
斯固庖犧以來人文不易之綂也，（佛弟子孫守真按：文統（道統）、文脈。）
而豈世之云乎哉？（佛弟子孫守真按：世俗、世人；指前以「時」論者。）
我明弘治、正德間，李夢陽崛起北地，豪雋輻凑，已振詩聲，𣸪揭文軌，而曰：「吾左吾史與漢矣。」（孫守真按：《史記》《漢書》。左，佐？③字形結構換部首。吾以史、漢佐吾也。）
巳而又曰：「吾黃初、建安矣。」以予觀之，特所謂詞林之雄耳。其於古六藝之遺，豈不湛滛滌濫而互相剽裂巳乎。（佛弟子孫守真按：此茅坤於文學之主張，猶翁方綱必以學為詩也。
不見題目只見關鍵字：「剽裂」，剽竊、割裂。②單字想複詞。）
予於是手掇韓公愈、柳公宗元、歐陽公修、蘇公洵、軾、轍、曾公鞏、王公安石之文而稍為批評之，以為操觚者之劵，題之曰：《八大家文鈔》。家各有引條疏如左。（佛弟子孫守真按：如左=如後。以中文直書由右起行也，故左為後，右為前。）
嗟乎！之八君子者，（佛弟子孫守真按：之=是=此=斯。）
不敢遽謂盡得古六藝之㫖，而予所批評，亦不敢自以得八君子者之深。要之大義所揭，指次㸃綴，或於道不相盭巳。謹書之以質世之知我者。
峕
萬曆已卯仲春，歸安鹿門茅坤撰。
《韓文公文鈔引》
魏𣈆以後宋、齊、梁、陳迄於隋、唐之際，孔子六藝之遺不絕如帶矣，昌黎韓退之崛起德宗之間，泝孟軻、荀卿、賈誼、晁錯、董仲舒、司馬遷、劉向、楊雄、及班掾父子之㫖而揣摩之，（佛弟子孫守真按：班彪、班固。
楊雄=揚雄。）
於是時，譽者半、毁者半，獨柳宗元、李翺、皇甫湜、孟郊二、三輩相與遊從，深知而篤好之耳，何則，於舉世聾瞶中而欲獨以黃鍾、大呂鏗鍧其間，甚矣其難也！又三百年而歐陽公修、蘇公軾輩相繼出，始表章之，而天下之文復趨於古。嗟乎！隋唐之文其患在靡而弱，而退之之出而振之，固已難矣。廼若近代之文，其患在勦而贋，有志者苟欲出而振之，而其為力也不尤戞戞乎其難矣哉！要之，必本乎道而按古六藝者之遺，斯之謂古作者之㫖云爾。予故於漢西京而下，八代之衰，不及一人也。（孫守真按：不及，（錄）不及也。⑤添字還原。不及=不取。）
首揭昌黎韓文公愈，錄其表狀九首，書啟狀四十六首，序三十三首，記傳十二首，原、論、議十首，辯、解、說、頌、雜著二十二首，碑及墓誌、碣銘五十二首，哀詞、祭文、行狀八首，𨤲為十六卷。
昌黎之奇於碑誌，尤為巉削。（孫守真按：巉削=巉峭，③字形結構換部首。謂其陡峭奇崛也。）
予竊疑其於太史遷之㫖或屬一間，（佛弟子孫守真按：一（小）間隔。）
以其盛氣搯抉，幅尺峻而韻折少也。（佛弟子孫守真按：③字形結構兼音義③字形結構換部首：搯抉=趹蹈=趹踶（雙聲通假。發揚蹈厲之蹈。），謂氣盛如快馬駿蹄也。
不見題目只見關鍵字：峻⇌巉削（巉峭）。⑥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當係同意相受。
此二句殆謂其單位能量十足，且有溢出之勢。）
書、記、序、辯、解及他雜著，公所獨倡門戸，譬則達摩西來，獨開禪宗矣。歸安鹿門茅坤題。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