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莊子》實境秀 1/ 內篇·齊物論第二

《莊子》

_{中國文化大學兼任助理教授中文博士孫守真任真甫學}

《莊子·內篇·齊物論第二》

（夫自是而非彼，美巳而惡人，物莫不皆然然，故是非雖異而彼我均也。○論，力頓反；李如字。惡，烏路反。）

南郭子綦隱几而坐，仰天而嘘，嗒焉似䘮其耦。（同天人，均彼我，故外無與為歡，而嗒焉解體，若失其配匹。○南郭子綦音其司馬云居南郭困為號隱於靳反馮也机音紀李本作几。嘘音虚吐氣為嘘向云息也荅本又作嗒同吐荅反又都納反注同解體貌䘮息浪反下同。耦，本又作偶五口反匹也對也司馬云：耦，身也。身與神為耦。）顔成子游立侍乎前，曰：「何居乎？（孫守真按：居→故，字形結構換部首。何居=何故。何居乎=何故哉？）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死灰槁木取其寂寞無情耳夫任自然而忘是非者其體中獨任天眞而巳又何所有哉故止若立枯木動若運槁枝坐若死灰行若游塵動止之容吾所不能一也其於無心而自得吾所不能一也。○顔成子游李云子綦弟子也姓顔，名偃，謚成，字子游。何「居」，如字，又音「姬」。司馬云：猶「故」也。槁，枯老反，注同。家音寂本亦作寂寞本亦作「漠」。）今之隱几者，非昔之隱几者也。（子游常見隱几者，而未見若子綦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問之也。今者吾䘮我，汝知之乎？（吾䘮我，我自忘矣。我自忘矣，天下有何物足識哉？故都忘外、內，然後超然倶得。）女聞人籟而未聞地籟，女聞地籟而未聞天籟夫！」（籟，簫也。夫簫管參差宮商異律故音短長高下萬殊之聲聲雖萬殊而所禀之度一也。然則優劣無所錯其間矣况之風物異音同是而咸自取焉則天地之籟見矣。○女音汝，下皆同，本亦作「汝」。籟，力帶反。夫音扶。參，𥘉林反。差，𥘉宜反。錯，七故反。見，賢遍反。）子游曰：「敢問其方。」（孫守真按：方，類，種類，樣子，猶云「（是）什麼（模樣、東西）」也。）子綦曰：「夫大塊噫氣，其名為風。（大塊者無物也夫噫氣者豈有物哉氣塊然而自噫耳物之生也莫不塊然而自生則塊然之體大矣。故遂以大塊為名○塊苦怪反；李：苦對反。《說文》同云俗由字也徐：口回反徐李又胡罪反郭又苦猥反司馬云大朴之貌衆家或作大槐班固同淮南子作大昧解者或以為無或以為元氣或以為混成或以為天謬也噫乙戒反注同；一音「䕃」。）是唯無作，作則萬竅怒呺。（言風唯無作作則萬竅皆怒動而為聲也○竅，苦弔反呺胡到反徐又許口反又胡到反）而獨不聞之翏翏乎？（長風之聲○翏良救反又六収反長風聲也李本作飂音同又力竹反）山林之畏佳（大風之所扇動也。○畏，於鬼反；郭：烏罪反；崔本作「㟪」。佳，醉癸反；徐：子唯反；郭：祖罪反；李：諸鬼反；李頥云：畏隹，山阜貌。）孫守真按：作「隹」是也，畏隹，疊韻連綿詞。猶《老子》「隹兵不祥」訛作「佳兵不祥」，形近而誤、以訛傳訛也。）大木百圍之竅穴，似鼻似口似耳，似枅似圈似𦥑，（孫守真按：「𦥑」原文作『●缺字：「𦥑」左上為橫筆』。）似洼者，似汚者，（此畧舉衆竅之所似○竅崔本作竅似鼻似口司馬云言風吹竅穴動作或似人鼻或似人口枅音雞又音肩字作云：柱上方求也。孫守真按：疑「字作」當作《字林》。簡文云：欂櫨也。似「圈」，起權反；郭音「權」，杯圈也；徐：其阮反，言如羊豕之䦨圈也。𦥑，其九反。孫守真按：據此音，此字實即「臼」字。似「洼」，烏𢹂反；李：於花反；又烏𠂯反；孫守真按：原文「●缺字：「𠂯」下少一橫。」郭：烏蛙反；司馬云：若洼曲。「汚」音「烏」；司馬云：若汚下。）激者，謞者，叱者，吸者，呌者，譹者，宎者，咬者；（此略與衆竅之聲殊○激經歷反如水激也李古弔反司馬云聲若激喚也李又驅弔反謞音孝李虚交反簡文云若箭去之聲。司馬云若讙謞聲叱昌實反徐音七；司馬云：若叱咄聲吸許及反司馬云若嘘吸聲也。呌，古弔反郭古幼反李居耀反司馬云若呌呼聲也譹音豪郭又戸報反司馬云：若譹哭聲。宎，徐：於堯反；一音「杳」；又於弔反；司馬云：深者也，若深宎突然。咬，於交反；或音「狡」；司馬云聲哀切咬咬然又許拜反。）前者唱于而隨者唱喁，（孫守真按：「于喁」，雙聲連綿詞拆成二字用作對稱對應爾。）冷風則小和，飄風則大和，（孫守真按：飄→飆，字形結構換聲符。（夫聲之宫商雖千變萬化，唱和大小莫不稱其所受，而各當其分。○唱于如字喁五恭反；徐又音愚又五斗反李云于喁聲之相和也。「泠」風，音「零」；李云泠泠小風也和胡卧反；下及注皆同。「飄」風，鼻遥反；又：符遥反；李：敷遥反；司馬云：疾風也。爾雅云：回風為飄。孫守真按：回旋，同義複詞，即「龍捲風」之「捲」，單字想複詞。「回風」即「旋風」，古今選用之字不同爾。稱，尺證反。分，符問反。下不出者兒。）孫守真按：疑「兒」為「同」之訛。）厲風濟則衆竅為虚。（濟，止也。烈風作則衆竅實，及其止則衆竅虚。虚、實雖異，其於各得則同。○厲風，司馬云：大風；向、郭云：烈風。孫守真按：厲、烈，雙聲通假。濟，子細反；向云：止也。）孫守真按：「濟」之為止，猶「霽」之為止也。）而獨不見之調調、之刀刀乎？」（調調、刀刀，動搖貌也言物聲旣異而形之動搖亦又不同也動雖不同其得齊一耳。豈調調獨是而刀刀獨非乎○「調」音「條」。「刀」，徐：都堯反，向云：調調、刀刀皆動搖貌。「搖」如字，又：羊照反。）子游曰：「地籟，則衆竅是巳；人籟，則比竹是已。（孫守真按：排比竹管以組成、製成管樂器也。竹，絲竹管弦之竹，單字想複詞。）敢問天籟。」子綦曰：「夫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已也。（此天籟也夫天籟者豈復別有一物哉即衆竅比竹之屬接乎有生之𩔖會而共成一天耳無旣無矣則不能生有有之未生又不能為生然則生生者誰哉塊然而自生耳自生耳非我生也；我旣不能生物物亦不能生我則我自然矣自巳而然則謂之天然天然耳非為也故以天言之以天言之所以明其自然也豈蒼蒼之謂哉而或者謂天籟役物使從巳也夫天且不能自有况能有物哉故天也者萬物之總名也莫適為天誰主役物乎故物各自生而無所出焉此天道也○比毗志反又必履反；李：扶必反；注同。復，扶又反。適，丁歷反）咸其自取，怒者其誰邪？」（物皆自得之耳誰主怒之使然哉此重明天籟也。○重，直用反。）

 

 

 

大知閑閑，小知間間；（此蓋知之不同。「知」音「智」，下及注同。閑閑，李云：無所容貌；簡文云：廣博之貌。間間，古閑反；有所間別也。）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孫守真按：詹→澹，字形結構換部首。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炎，熱；冷，澹。相對成文也。冷淡，同義複詞。或：炎→淡；詹→贍，則猶「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也。（此盖言語之異。○炎炎，手廉、于凡二反；又音「談」；李作「淡」，徒濫反；李頥云：同是非也；簡文云：美盛貌。「詹詹」音「占」；李頥云：小篇之貌；崔本作「闊」。）其寐也魂交，其覺也形開。（孫守真按：覺乃有小知間間，作妄想分別也。寐則形神不分，若合一然。魂交，找對主詞，與什麼交？與形體交合，同而無異也。（此盖寤寐之異。○魂交，司馬云：精神交錯也。覺，占孝反。形開，司馬云：目開意悟也。）與接為構，日以心𨷖。（孫守真按：目不暇接、應接不暇之接。單字想複詞。但恃感官，殉乎外物。內心與外物鬥，但以接接觸感得構築知識為是故也。）縵者，窖者，密者，（此盖交接之異○與接為構司馬云人道交接構結驩愛也。縵，末旦反；簡文云寛心也窖古孝反司馬云深也李云穴也；案穴地藏縠曰窖簡文云：深心也。）小恐惴惴，大恐縵縵。（此盖恐悸之異。○恐曲勇反下及注同惴之瑞反；李云：小心貌；《爾雅》云：懼也。縵縵，李云齊死生貌。悸，其季反。）其發若機栝，其司是非之謂也；其留如詛盟，其守勝之謂也。（此盖動止之異○機栝古活反機弩牙栝箭栝詛惻據反盟音明徐武耕反郭：武病反。）其殺如秋冬，以言其日消也。（其衰殺日消有如此者○殺，色界反；徐：色例反，注同。）其溺之所為之，不可使復之也。（其溺而遂往，有如此者。○溺，奴狄反；郭：奴徼反。）其厭也如緘，以言其老洫也（其厭没於欲老而愈洫，有如此者。○厭於葉反徐於冉反又於感反緘徐：古咸反。洫，本亦作「溢」，同音「逸」；郭：許鵙反；又：已質反。）近死之心莫使復陽也。（其利患輕禍隂結遂志有如此者○近附近之近復陽陽謂生也）喜怒哀樂，慮嘆變熱，姚佚啓態，（此盖性情之異者。○樂音洛。熱，之渉反；司馬云：不動貌。姚，郭音「遥」；徐、李：勑弔反。佚音「逸」。態，勑代反；李：又奴載反。）樂出虚，蒸成菌，（此盖事變之異也。自此以上略舉天籟之無方，自此以下明無方之自然也。物各自然，不知所以然而然，則形雖彌異，自然彌同也。○蒸，之膺反。菌，其損反；向云：結也。上，時掌反。）日夜相代乎前而莫知其所萌，（日夜相代代故以新也夫天地萬物變化日新與時倶往何物萌之哉自然而然耳○萌，武耕反。）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孫守真按：其=豈。（言其自生。○暮，本又作「莫」，音同。）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是亦近矣；（彼自然也，自然生我，我自然生，故自然者即我之自然，豈逺之哉。）而不知其所為使，（孫守真按：而=乃。（凡物云云皆百爾耳，非相為使也；故任之而理自至矣。○相為于僞反下未為同）若有眞宰，而特不得其眹。（孫守真按：眹=徵。同音通假？眹→朕，字形結構換部首。（萬物萬情趣舎不同有若眞宰使之然也起索眞宰之眹迹而亦終不得則明物皆自然，無使物然也。○特崔云特辭也。眹，李：除忍反，兆也。「趣」舎，七喻反；字或作「取」；下音「捨」，或音「赦」；下皆放此。索，所百反。）可行已信，（今夫行者信已可得行也）而不見其形；（孫守真按：而=乃。（不見所以得行之形）有情而無形，（情當其物，故形不別見也○當丁浪反不皆同見賢遍反）百骸、九竅、六藏，賅而存焉，（孫守真按：百骸，關節處處故云「百」也。孔、竅，雙聲通假。藏→臟，字形結構換部首。（付之自然，而莫不皆存也。○骸，戸皆反；六「藏」，才浪反。案：心、肺、肝、脾、腎謂之五藏，大小腸、膀胱三焦，謂之六府。身别有九藏氣天地人天以候頭角之氣人候耳目之氣地候口齒之氣三部各有天地人三三而九神藏五形藏四故九。今此云六藏，未見所出。賅，徐：古來反；司馬云：備也；《小爾雅》同；簡文云：兼也。）吾誰與為親？（直自存耳。）汝皆說之乎，其有私焉？（皆說之，則是有所私也；有私則不能賅而存矣。故不說而自存，不為而自生也。○皆「說」音「說」，注同，今本多即作「恱」字，後皆放此。）如是皆有為臣妾乎？（若皆私之則志過其分，上下相冒而莫為臣妾矣。臣妾之才而不安臣妾之任則失矣故知君臣上下手足外內乃天理自然豈直人之所為哉）其臣妾不足以相治乎？（夫臣妾但各當其分耳，未為不足以相治也相治也者若手足耳目四支百體，各有所司而更相御用也。○「更」音「庚」。）

其遞相為君臣乎？（夫時之所賢者為君，才不應世者為臣，若天之自高，地之自𤰞，首自在上，足自居下，豈有遞哉？雖無錯於當而必自當也○「遞」音「弟」；徐又音「第」。應，「應謂」之「應」。錯，七索反；下同。）

其有眞君存焉。（任之而自爾，則非僞也。）

如求得其情，與不得，無益損乎其眞。（凡得眞性用其自為者雖復皂𨽾猶不顧毀譽而自安其業故知與不知皆自若也若乃開希幸之路以下冒上物䘮其眞人忘其本則毀譽之間，俯仰失錯也○復，扶又反；下同。「譽」音「餘」。䘮，息浪反。）

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盡。（孫守真按：不亡，倒序重組：亡不=無不也。蓋「一受成形，直以待盡」之意也。）（言物各有分，故知者守知以待終，而愚者抱愚以至死，豈有能中易其性者也？）

與物相刃相靡，（孫守真按：猶云相迫害也。刃，忍，創也；「忍人之心」之「忍」，單字想複詞。靡，磨、糜也。③字形結構換部首。
⑦先抓動詞：刃，剚、刺也。相刃即相害。相刃於物，即涉及、涉入於物（猶涉案）也。相關涉，即不能抽身脫出矣。事不關己，己不操心。心既操已，即已勞靡。靡猶敝也。故下云「薾然疲役」=「繭然疲役」。）

其行盡如馳，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孫守真按：猶輪迴不止，無明作主。不知超越，不知中止。）（羣品云云逆順相交，各信其偏見而恣其所行，莫能自反，此比衆人之所悲者亦可悲矣；而衆人未嘗以此為悲者，性然故也。）（孫守真按：當局者迷。若能自覺，早就是出離之聖人已。薄地凡夫，本當如此自然而然爾。）（物各性然，又何物足悲哉？）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孫守真按：自以為成功，而終須成住壞空。（夫物情無極知足者鮮故得此不止復逐於彼皆疲役終身未厭其志死而後巳故其成功者無時可見也○骸息淺反）

薾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孫守真按：迷在其中，以盲導盲，可憐憫者。疑「薾」為「繭」之形訛，謂如作繭自縛，疲役徒勞而無功也。薾=苶，③字形結構換聲符。心為形役即出自此。（凡物各以所好役其形骸至于疲困𦬼然不知所以好此之歸趣云何也○「𦬼」然，乃結反；徐、李：乃協反；崔音「捻」，云：忘貌；簡文云：疲病困之狀。好，呼報反，下同。）

人謂之「不死奚益？」（孫守真按：猶云「雖多，亦奚以為？」雖生，亦何以為？不死奚益，謂至死方休也。凡夫生來必然如此，不死，何以益乎？（異乎）。）（言其實與死同。）

其形化，其心與之然可，不謂大哀乎？（孫守真按：或讀為「其形化其心，與之然可，不謂大哀乎？」。皆謂心為形役也。心與其形為然可，心殉於形也，故下文有死則死已，而樂死，猶生時樂生，是無異也。生前所樂者，與其形化（化沒=歿=死）後，亦見異思遷，不復樂生前所樂，而貪樂死後者已；猶人之貪生怕死，必忘（=亡）了當初與死形然可之心，而成生民（活人），而怕死、畏死、惡死，不復樂當初未生前之死已。此則形生則心與之然其生，形死則心與之然其死。生之心有其是非好惡，死之心復有其是非好惡，是以繭然不休，勞焉不止，不謂「繭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則何以言說？如何形容？是「可不哀邪」！是「不謂大哀乎？」
「與之」之「之」，代名詞，⑧找對主詞，代前文「形」；與之=與其形。）

（言其心形並馳困而不反，比於凡人所哀，則此眞哀之大也。然凡人未嘗以此為哀，則凡所哀者，不足哀也。）（孫守真按：中毒、毒癮之人，自然如此。是所謂「顛倒夢想」者也。）

人之生也，固若是！（孫守真按：生→性，字形結構換部首。）芒乎其我獨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孫守真按：其=豈；而=乃。（凡此上事，皆不知所以然而然，故曰芒也。孫守真按：芒→茫，字形結構換部首。今夫知者皆不知所以知而自知矣生者不知所以生而自生矣。萬物雖異至於生不由知則未有不同者也故天下莫不芒也○芒莫剛反；又音「亡」；芒，芒昧也；簡文云：芒，同也。）夫隨其成心而師之，誰獨且無師乎？（孫守真按：師心自用。不見題目只見關鍵字。單字想複詞。（夫心之足以制一身之用者，謂之成心。人自師其成心，則人各自有師矣。人各自有師，故付之而自當。）奚必知代而心自取者有之愚者與有焉。（夫以成代不成，非知也，心自得耳，故愚者亦師其成心未肯用其所謂短、而舎其所謂長者也。○「與」音「豫」。「舎」音「捨」，字亦作「捨」，下同。）未成乎心而有是非，是今日適越而昔至也。（今日適越，昨日何由至哉？未成乎心是非何由生哉明夫是非者羣品之所不能無故至人兩順之○昔至，崔云：昔，夕也；向云：昔者，昨日之謂也。）是以無有為有；無有為有，雖有神禹，且不能知，吾獨且柰何哉？（理無是非，而或者以為有，此以無有為有也。或心已成，雖聖人不能解，故付之自若而不強知也。○強，其丈反。）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各有所說，故異於吹。○吹，如字；又：叱瑞反；崔云：吹猶籟也。）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我以為是而彼以為非，彼之所是我又非之，故未定也。未定也者，由彼我之情偏。）果有言邪？（以為有言邪，然未足以有所定。）其未嘗有言邪？（以為無言邪，則㩀巳已有言。）其以為異於鷇音，亦有辯乎？其無辯乎？（孫守真按：分辨、分辯、辨別，同義複詞。（夫言與鷇音其致一也有辯無辯誠未可定也天下之情不必同而所言不能異故是非紛紜莫知所定。○鷇，苦豆反；李音「殻」；司馬云：鳥子欲出者也。）道惡乎隱而有眞僞，言惡乎隱而有是非？（孫守真按：隱，單字想複詞：隱几之隱，憑據也。謂道豈有根據什麼而有真偽；言又能憑藉什麼而有一定、絕對之是非。（道焉不在言，何隱蔽而有眞僞、是非之名，紛然而起。○「惡」音「烏」，下皆同。眞僞，一本作「眞詭」，崔本作「眞然」。烏，於䖍反。）道惡乎往而不存？（皆存。）言惡乎存而不可？（皆可。）孫守真按：倒序重組：惡乎往而道不存，惡乎存而不可言。）道隱於小成，言隱於榮華，（孫守真按：隱，蔽也。隱蔽，同義複詞。單字想複詞。（夫小成、榮華自隱於道，而道不可隱，則眞僞、是非者行於榮華而止於實當，見於小成而滅於大全也。○當，丁浪反；後可以意求，不復重出。見，賢遍反。）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儒墨更相是非而天下皆儒墨也故百家並起各私所見而未始出其方也○更音庚）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則莫若以明。（夫有是有非者儒墨之所是也無是無非者儒墨之所非也。今欲是儒墨之所非而非儒墨之所是者，乃欲明無是無非也欲明無是無非則莫若還以儒墨反覆相明反覆相明則所是者非是，而所非者非非矣。非非則無非，非是則無是。○覆，芳服反；下同。）物無非彼，物無非是，（物皆自是，故無非是；物皆相彼，故無非彼。無非彼，則天下無是矣；無非是，則天下無彼矣。無彼、無是，所以玄同也。）自彼則不見，自知則知之。故曰彼出於是，是亦因彼。（孫守真按：是=此。（夫物之偏也，皆不見彼之所見而獨自知其所知自知其所知則自以為是，自以為是則以彼為非矣。故曰彼出於是，是亦因彼；彼、是相因而生者也。）彼、是方生之說也。雖然，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夫死、生之變，猶春秋冬夏四時行耳，故生死之狀雖異其於各安所遇一也今生者方自謂生為生而死者方自謂生為死則無生矣。生者方自謂死為死而死者方自謂死為生則無死矣無生無死無可無不可故儒墨之辨吾所不能同也至於各冥其分吾所不能異也○）是以聖人不由而照之于天，亦因是也。（孫守真按：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照=由=依照、遵循。（夫懷豁者，因天下之是非而自無是非也故不由是非之𡍼而是非無患不當者直明其天然而無所奪故也）是亦彼也，（我亦為彼所彼。）彼亦是也，（孫守真按：彼此。是=此。（彼亦自以為是。）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此亦自是而非彼彼亦自是而非此此與彼各有一是一非於體中也）果且有彼、是乎哉？（孫守真按：彼、是=彼、此。）果且無彼、是乎哉？（今欲謂彼為彼，而彼復自是；欲謂是為是，而是復為彼所彼。故「彼、是」有、無未果定也。○復，扶又反；下同。）彼、是莫得其偶，謂之道樞。（孫守真按：偶，字形結構換部首：寓。寄寓，所託，所憑據也。（偶，對也。彼、是相對而聖人兩順之，故無心者與物冥而未嘗有對於天下也。此居其樞要而會其玄極，以應夫無方也。○樞，尺朱反；樞要也。應，應對之應；前注同，後可以意求，不復重音。）樞，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夫是非反覆相尋無窮故謂之環環中空矣今以是非為環而得其中者無是、無非也。無是無非，故能應夫是非是非無窮故應亦無窮）是亦一無窮，非亦一無窮也。（天下莫不自是而莫不相非故一是一非兩行無窮唯渉空得中者曠然無懷乗之以遊也）故曰「莫若以明」。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馬喻馬之非馬，不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孫守真按：一同也；無別也。（夫自是而非彼，彼我之常情也，故以我指喻彼指，則𬒳指於我指獨為非指矣此以指喻指之非指也若覆以彼指還喻我指則我指於彼指復為非指矣此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將明無是無非莫若反覆相喻反覆相喻，則彼之與我旣同於自是又均於相非均於相非則天下無是同於自是則天下無非何以明其然邪是若果是則天下不得復有非之者也非若果非亦不得復有是之者也今是非無主，紛然殽亂明此區區者各信其偏見而同於二致耳仰觀俯察莫不皆然，是以至人知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故浩然大寧而天地萬物各當其分同於自得而無是無非也。○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崔云：指百體之一體，馬萬物之一物。浩，戶老反。）可乎可，（可於巳者即謂之可）不可乎不可，（孫守真按：乎=於。不見題目只見關鍵字：看到「於、于、在」，要想到：倒序重組：於可（而）可，於不可（而）不可。添字還原。（不可於巳者，即謂之不可。）道行之而成，（無不成也。）物謂之而然，（孫守真按：添字還原：道行之而（後）成，物謂之而（後）然。無所謂則無物之然，無所行，則道無所成。（無不然也。）惡乎然？然於然；惡乎不然？不然於不然。（孫守真按：「乎=於」疊韻通假之證也。）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各然其所然，各可其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故為是，舉莛與楹、厲與西施，恢恑憰怪，道通為一。（是，則莛、楹無異，癩癘與西施等美。癩厲癘，字形結構兼音義，雙聲通假？同音通假？同音連綿詞？唯人以知見立知，方覺恢恑憰怪也，於道焉何有！（夫莛横而楹縱，厲醜而西施好，所謂齊者，豈必齊形狀、同䂓矩哉？孫守真按：七星大法：不要死在一點上，永遠注意對立面：層面整體動態觀。故舉縱横好醜恢恑憰怪各然其所然各可其所可則形雖萬殊而性同得故曰道通為一也○無物不然無物不可崔本此下更有可於可而不可於不可不可於不可而可於可為，于僞反；下「為」是，皆同。莛，徐音「庭」，李音「挺」，司馬云：屋梁也。「楹」音「盈」，司馬云：屋柱也。「厲」如字，惡也；李音「賴」；司馬云：病癩。西施，司馬云：夏姬也。案：勾踐所獻吳王美女也。恢，徐：苦回反，大也；郭：苦虺反；簡文本作弔恑九委反徐九彼反；李云：戾也。「橘」怪，音「决」；李云：橘，乖也，怪異也。孫守真按：乖，原文作異體。橘，當如正文作「憰」。憰→譎，字形結構換部首。縱，本亦作「從」，形容反。）其分也，成也；（夫物或此以為散而彼以為成。○「分」如字。）其成也，毀也。（我之所謂成而彼或謂之毀）凡物無成與毀，復通為一。（夫成毀者生於自見而不見彼也故無成與毀猶無是與非也○復，扶又反。）唯逹者知通為一，為是不用，而寓諸庸庸也者，用也用也者，通也通也者，得也；（夫逹者無滯於一方故忽然自忘而𭔃當於自用自用者莫不條暢而自得也）適得，而幾矣。（孫守真按：而=乃=迺=於是。（幾盡也。至理盡於自得也。○幾音機盡也下同徐具衣反）因是已，（孫守真按：因，猶「述而不作」之「述」，遂也，順遂也。順遂，遂順，同義複詞。（逹者因而不作）已，而不知其然，謂之道。（夫逹者之因是，豈知因為善而因之哉？不知所以因而自因耳故謂之道也○謂之道，向、郭絶句，崔讀「謂之道勞」，云因自然是道之功也。）

勞神明為一，而不知其同也，（孫守真按：不知，即不勞神明也。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不知其本大同，乃勞損明以為齊一，是疊床架屋，甚無謂已。）

謂之「朝三」。何謂朝三？曰：狙公賦芧曰：（孫守真按：賦，賦予也。同義複詞。單字想複詞。芧→芋，字形結構換聲符。謂給狙猴芋頭、海芋之類物也。）

「朝三而莫四」，衆狙皆怒，曰：「然則朝四而莫三？」衆狙皆恱。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亦因是也。（夫逹者之於一，豈勞神哉？若勞神明於為一，不足賴也。與彼不一者無以異矣亦同衆狙之或因所好而自是也○狙公七徐反；又：緇慮反；司馬云：狙公，典狙官也。崔云：養猨狙者也。李云：老狙也。《廣雅》云：狙，獮猴。孫守真按：狙→祖，字形結構換部首；禰→獮，祖禰，故狙為獮（獼）也。字形結構兼音義。七星大法：以人喻物也。人文vs自然。「芧」音「序」，徐：食汝反；李音「予」；孫守真按：字形結構換部首。司馬云：橡子也。朝三莫四，司馬云：朝三升、莫四升也。好，呼報反；下文皆同。）

是以聖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鈞，（孫守真按：不見題目只見關鍵字：看到「以」，要想到：④倒序重組：是以聖人以是非和之，而（以）天鈞休。⑤添字還原。和，「調和、和麵」之和。②單字想複詞。天鈞=天運，鈞→均→韵，字形結構兼音義。疊韻通假。假天運，不以人力、勞神明也。（莫之偏任，故付之自均而止也。○鈞，本又作「均」，崔云：鈞，陶鈞也。）

是之謂「兩行」。（孫守真按：兩行，謂不專斷獨行也。天、人並行不悖為兩行，所謂雙管齊下也。不囿於人之是與非，而止於天鈞之至善。是為兩行。兩，⑧找對主詞：是、非，故云聖人「以是非和之。」不見題目只見關鍵字：看到「以」，要想到： ④倒序重組。和，調和，②單字想複詞。不拘一格，不泥成見，如眾狙也；眾狙，眾人，凡人也。七星大法：自然物vs人世情）

（任天下之是非。）

 

 

 

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惡乎至？有以為，未始有物者，至矣、盡矣、不可以加矣！（此忘天地、遺萬物，外不察乎宇宙，內不覺其一身，故能曠然無累，與物倶往，而無所不應也。）其次，以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雖未都忘猶能忘其彼此）其次，以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雖未能忘彼、此，猶能忘彼、此之是、非也。）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虧也。（無是、非乃全也。）道之所以虧，愛之所以成。（孫守真按：愛，吝，執著、私有。（道虧則情有所偏，而愛有所成，未能忘愛釋私，玄同彼、我也。）果且有成與虧乎哉？果且無成與虧乎哉？（有之與無，斯不能知乃至。）有成與虧，故昭氏之鼔琴也；無成與虧，故昭氏之不鼔琴也。（夫聲不可勝舉也，故吹管操弦雖有繁手遺聲多矣，而執籥鳴弦者，欲以彰聲也。彰聲而聲遺，不彰聲而聲全，故欲成而虧之者，昭文之鼔琴也；不成而無虧者，昭文之不鼔琴也。○「勝」音「升」。操，七刀反。籥，羊灼反。昭文，司馬云：古善琴者。）昭文之鼔琴也，師曠之枝策也，惠子之據梧也；三子之知幾乎！（幾，盡也。孫守真按：之=是。幾，庶幾，幾微。單字想複詞。「劉知幾、知幾其神」之「知幾」。夫三子者，皆欲辨非巳所明以明之，故知盡慮窮，形勞神倦，或枝策假寐，或據梧而暝。○枝策，司馬云：枝，杜也；策，杖也。崔云：舉杖以擊節。「梧」音「吾」。司馬云：梧，琴也。崔云：琴，瑟也。「知」音「智」。暝，亡千反。）皆其盛者也，故載之末年，（賴其盛，故能久；不爾，早困也。○故載之末年，崔云：書之於今也。）唯其好之也，以異於彼；（言此三子唯獨好其所明，自以殊於衆人。）其好之也，欲以明之。（明示衆人欲使同乎我之所好。）彼非所明而明之，故以堅白之昧終。（是猶對牛鼔簧耳，彼竟不明，故巳之道術終於昧然也。○堅白，司馬云：謂堅石、白馬之辨也。又云：公孫龍有卒劒之法謂之堅白。崔同，又云：或曰設矛伐之說為堅，辨白馬之名為白。「簧」音「黄」）而其子又以文之綸終終身無成。（昭文之子，又乃終文之緒，亦卒不成。○綸音倫；崔云：琴瑟弦也。）若是而可謂成乎？雖我亦成也。（此三子雖求明於彼彼竟不明所以終身無成若三子而可謂成則雖我之不成亦可謂成也）若是而不可謂成乎，物與我無成也。（物皆自明而不明彼，若彼不明即謂不成，則萬物皆相與無成矣。故聖人不顯此以耀彼不捨巳而逐物從而任之各冥其所能故曲成而不遺也今三子欲以巳之所好，明示於彼，不亦妄乎？）是故滑疑之耀，（孫守真按：滑疑，狐疑？同音通假？）聖人之所圖也。為是不用而寓諸庸，此之謂以明。（夫聖人無我者也故滑疑之耀則圖而域之恢恑橘怪則通而一之使羣異各安其所安衆人不失其所是則巳不用於物而萬物之用用矣。物皆自用則孰是孰非哉故雖故蕩之變屈奇之異曲而從之寄之自用則用雖萬珠歷然自明。○滑，古没反；司馬云：亂也。屈，求物反。孫守真按：屈→詘、黜，字形結構換部首。）今且有言於此，不知其與是𩔖乎？其與是不𩔖乎？𩔖與不𩔖，相與為𩔖，則與彼無以異矣。（今以言無是非則不知其與言有者𩔖乎不𩔖乎欲謂之𩔖則我以無為是而彼以無為非斯不𩔖矣然此雖是非不同亦固未免於有是非也則與彼𩔖矣故曰𩔖與不𩔖又相與為𩔖則與彼無以異也然則將大不𩔖莫若無心旣遣是非又遣其遣遣之又遣之以至於無遣，然後無遣、無不遣，而是、非自去矣。）雖然，請甞言之，（至理無言，言則與𩔖，故試𭔃言之。）有始也者，（有始則有終。）有未始有始也者，（謂無終始而一死生）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夫一之者未若不一而自齊斯又忘其一也）有有也者，（有有則美惡是非具也。）有無也者，（有無而未知無無也則是非好惡猶未離懷○好惡並如字。離，力智反。）有未始有無也者，（知無無矣而猶未能無知）有未始有夫未始有無也者。俄而有無矣，而未知有無之果孰有、孰無也？（此都忘其知也爾乃俄然始了無耳了無則天地萬物彼我是非豁然確斯也○俄，徐：音峩。「確」斯，苦角反。「斯」又作「澌」，音「賜」字思利反。）今我則巳有謂矣，（謂無是非即復有謂○復扶又反）而未知吾所謂之，（孫守真按：之=者。）其果有謂乎？其果無謂乎？（又不知謂之有無爾乃蕩然無纎芥於胷中也○芥古邁反又音界）天下莫大於秋豪之末，而大山為小；莫壽乎殤子，而彭祖為。（孫守真按：此敓一「夭」字，蓋與「天」形近而脫也。《古逸叢書》本有「夭」字。莫壽乎殤子，而彭祖為夭。）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夫以形相對則大山大於秋豪也。若各㩀其性分物冥其極則形大未為有餘形，小不為不足苟各足於其性則秋豪不獨小其小而太山不獨大其大矣若以性足為大則天下之足未有過於秋豪也若性足者非大則雖太山亦可稱小矣故曰天下莫大於秋豪之末而太山為小太山為小則天下無大矣秋豪為大則天下無小也無小無大、無壽無夭，是以蟪蛄不羡大椿，而欣然自得；斥鴳不貴天池而榮願以足苟足於天然而安其性命，故雖天地未足為壽而與我並生；萬物未足為異而與我同得則天地之生又何不並萬物之得又何不一哉○秋豪，如字；依字應作「豪」，司馬云：兎毫在秋而成。王逸任《楚辭》云：孫守真按：「任」當為「注」之形訛。王逸注《楚辭》云。銳毛也。案：毛至秋而耎細，故以喻小也大山音泰殤子短命者也或云年十九以下為殤）旣巳為一矣，且得有言乎？（孫守真按：為一而如何分別言之。立言、有謂，在於不一而有彼有此、有是、非也。（萬物萬形同於自得其得一也巳自一矣理無所言）旣已謂之一矣，且得無言乎？（夫名謂生於不明者也物或不能自明其一而以此逐彼故謂一以正之旣謂之一即是有言矣）一與言為二，二與一為三，自此以往，巧歷不能得，而況其凡乎？（夫以言言一，而一非言也。則一與言為二矣。一旣一矣言又二之有一有二得不謂之三乎夫以一言言一猶乃成三況尋其支流凡物殊稱雖有善數莫之能紀也故一之者與彼未殊而忘一者無言而自一○稱尺證反數色主反）故自無適有以至於三，而況自有適有乎？（夫一無言也，而有言則至三，況尋其末數，其可窮乎？）無適焉，因是已。（各止於其所能，乃最是也。）夫道未始有封，（孫守真按：封建，同義複詞。亦「故步自封」之「封」，單字想複詞。（宜然無不在也夫道未始有封崔云齊物七章此連上章而班固說在外篇。）言未始有常，（彼、此言之，故是、非無定主。）為是而有畛也。（道無封，故萬物得恣其分域。○為于僞反畛徐之忍反郭李音眞謂封域畛陌也）請言其畛：有左、有右，（各異便也。○有左有右崔本作有在宥也便，婢靣反。）有倫、有義，（物物有理事事有宜○有倫有義崔本作有論有議）有分、有辯，（羣分而別也○分如字注同別彼列反下皆同）有競、有爭，（並逐曰競，對辯曰争。○争争闘之争注同）此之謂八德。（略而判之有此八德。）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夫六合之外謂萬物性分之表耳夫物之性表雖有理存焉而非性分之內則未嘗以感聖人也故聖人未嘗論之若論之則是引萬物使學其所不能也故不論其外而八畛同於自得也）六合之內，聖人論而不議。（孫守真按：議定。（陳其性而安之。）《春秋》經世，先王之志；聖人議而不辯。（順其成迹而擬乎至當之極，不執其所是，以非衆人也。）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辯也者，有不辯也。（夫物物自分事事自別而欲由已以分別之者不見彼之自別也○分如是下及注同）曰何也？聖人懷之，（以不辨為懷耳。聖人無懷。）衆人辯之，以相示也。（孫守真按：標示，同義複詞。單字想複詞。自標榜也。）故曰辯也者，有不見也。（不見彼之自辨，故辨已所知以示之。）夫大道不稱，（孫守真按：稱謂，同義複詞，即前文之「謂」。單字想複詞。（付之自稱，無所稱謂。○稱尺證反注同）大辯不言，（已自別也。）大仁不仁，（無愛而自存也。）大廉不嗛，（孫守真按：即大廉不廉；字形結構換部首。（夫至足者物之去來非我也，故無所容其嗛盈。○嗛，郭：欺簟反；徐音「謙」。）大勇不忮；（無往而不順，故能無險而不往。○忮徐之䜴反又音䜴李之移反害也李云徤也）道，昭而不道；（以此明彼彼此倶失矣○昭音照）言，辯而不及；（不能及其自分）仁，常而不成；（物無常愛而常愛必不周）廉，清而不信；（激然廉清貪名者耳非眞廉也。）勇，忮而不成。（忮逆之勇天下共疾之無敢舉足之地也）五者园而幾向方矣。（孫守真按：幾=何。向方，方向。倒序重組。謂圓而何/無方向、無定向也。（此五者皆以有為傷當者也不能上乎本性而求外無巳大外不可求而求之譬猶以圓學方以魚慕烏耳雖希翼鸞鳳擬規日月此愈近彼愈逺實學彌得而性彌失故齊物而徧尚之累去矣○园崔音刓徐五丸反司馬云圎也郭音團。幾，徐：其衣反。「向」方，本亦作「嚮」，音同；下皆放此。近，「附近」之「近」。逺，于萬反。）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孫守真按：即蘇格拉底：「我唯知我無知也！」（所不知者皆性分之外也故止於所知之內而至也）孰知不言之辯，不道之道，若有能知此，之謂「天府」。（孫守真按：類前「天鈞=天運」也。形象化，具象言之也。（浩然都任之也。）注焉而不滿，酌焉而不竭，（至人之心若鏡應而不藏，故曠然無盈虚之變也。○注，徐：之喻反。）而不知其所由來，（至理之來，自然無迹。）孫守真按：無來無去，何來之有？）此之謂「葆光」。（任其自明，故其光不弊也。○「葆」光，音「保」；崔云若有若無謂之葆光）故昔者堯問於舜曰：「我欲伐宗膾胥敖，南靣而不釋然，其故何也？」（孫守真按：釋→懌，字形結構換部首。其何故也，倒序重組。（於安任之道未弘故聽朝而不怡也。將寄明齊一之理於大聖故發自怪之問以起對也○膾徐古外反。胥，息徐反，華胥國。敖，徐：五高反；司馬云：宗膾胥敖三國名也。崔云：宗，一也；膾，二也；胥敖，三也。朝，直遥反。）舜曰：「夫三子者，猶存乎蓬艾之間，（夫物之所安無陋也則蓬艾乃三子之妙處也○處昌慮反）若不釋然，何哉？（孫守真按：若=乃=汝。）昔者十日並出，萬物皆照，（夫重明登天六合倶照無有蓬艾而不光𬒳也○重，直龍反。𬒳，皮𭔃反。）而況德之進乎日者乎？」（夫日月雖無私於照，猶有所不及；德則無不得也。而今欲奪蓬艾之願，而伐使從巳，於至道豈弘哉？故不釋然神解耳。若乃物暢其性各安其所安無逺近幽深付之自若皆得其極則彼無不當而我無不怡也○「解」音「蟹」。）

 

 

 

齧缺問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惡乎知之！」（所同未必是所異不獨非而彼我莫能相正故無所用其知○齧五結反缺丘恱反王。倪，徐：五嵇反；李音「詣」。《高士傳》云：王倪，堯時賢人也。〈天地篇〉云：齧缺之師。「惡」音「烏」，下皆同。）「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惡乎知之？」（若自知其所不知即為有知有知則不能任羣才之自當）「然則物無知邪？」曰：「吾惡乎知之？」（都不知，乃曠然無不任矣。）「雖然，嘗試言之：（以其不知故未敢正言試言之耳）庸詎知吾所謂知之，非不知邪？（魚游於水，水物所同，咸謂之知。然自魚觀之則向所謂知者復為不知矣夫蛣𧎉之知，非於轉丸而笑蛣𧎉者乃以蘇合為貴故所同之知未可正據。○庸「詎」，徐本作「巨」，其庶反；郭音「鉅」；李云：庸，用也；詎，何也。猶言何用也。孫守真按：用=以。何用=何以=以何。服䖍云：「詎」猶「未」也。復，扶又反。蛣，丘一反。𧎉，丘良反。《爾雅》云：蛣𧎉，𧎉蜋也。）孫守真按：豈「蟑螂」哉？字形結構兼音義。）庸詎知吾所謂不知之非知邪？（所謂不知者直是不同耳亦自一家之知）且吾嘗試問乎女，（已不知其正故試問女○女音汝注及下同巳音紀）民溼寢，則腰疾偏死，鰌然乎哉；（孫守真按：鰌→鰍，泥鰍。字形結構換聲符。單字想複詞。七星大法：以物喻人：自然vs人文。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與下文「猨猴」對。）木處，則惴慄恂懼，猨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處？（此畧舉三者以明萬物之異便○偏死，司馬云：偏枯死也。孫守真按：偏廢、偏風痺、中風，癱也。鰌，徐音「秋」；司馬云：魚名。惴，之瑞反。慄音栗恂郭音荀徐音峻恐貌崔云戰也；班固作眴也。猨音猿。猴音侯。便，婢靣反。）民食芻豢，麋鹿食薦，蝍且甘帶，鴟鴉𦒿䑕，四者孰知正味？（此畧舉四者以明美惡之無主○芻倶反小爾雅云秆謂之芻秆音古但反豢徐音患又胡滿反司馬云牛羊曰芻，犬豕曰豢，以所食得名也麋音眉薦牋練反。司馬云：美草也；崔云：甘草也；郭璞云：《三蒼》云：六畜所食曰薦。「蝍」音「即」。「且」字或作「蛆」，子徐反；孫守真按：字形結構換部首。李云：蝍且，蟲名也；《廣雅》云：蜈公也；孫守真按：蜈蚣，字形結構換部首。《爾雅》云：蒺蔾蝍蛆，郭璞注云：似蝗，大腹長角，能食蛇腦。蒺音疾。蔾音棃。「帶」如字；崔云：蛇也；司馬云：小蛇也。蝍蛆好食其眼。鴟，尺夷反。「鴉」本亦作「鴟」，於加反；崔云：烏也。𦒿，市志反，字或作嗜，孫守真按：「嗜」原文作「●缺字：口𦒿」。崔本作「其」。惡，烏路反。）猨，猵狙以為雌，麋與鹿交，鰌與魚游。（孫守真按：此云郎才女貌、配偶伉儷，故下以人為例。）毛嬙麗姬，人之所美也，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麋鹿見之決驟。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此畧舉四者以明天下所好之不同也不同者而非之則無以知所同之必是○猵，篇靣反；徐：敷靣反；又：敷畏反；郭、李音「之」。孫守真按：「之」疑有誤。狙，七餘反；司馬云：「狙」一名「獦牂」，似猨而狗頭，憙與雌猨交也。崔云：猵狙，一名獦牂，其雄憙與猨雌為牝牡。向云：猵狙以猨為雌也。「獦」音「葛」。「雌」音「妻」，一音如字。毛「嬙」，徐：在良反；司馬云：毛嬙，古美人；一云越王美姬也。麗姬，力知反，下同；麗姬，晉獻公之嬖，以為夫人。崔孝作「西施」。孫守真按：「崔孝」疑當作「崔本」。决，喜缺反；李云：疾貌；崔云：疾走不顧為决；徐：古惠反；郭音：古穴反。驟，上救反；又：在遘反。好，呼報反。）自我觀之，仁義之端、是非之塗，樊然殽亂，吾惡能知其辯？」（夫利於彼者或害於此而天下之彼我無窮則是非之竟無常故唯莫之辯而任其自是然後蕩然俱得○樊音煩殽徐戶交反郭作「散」，悉旦反。之「竟」，音「境」；今本或作「境」，下放此。）齧缺曰：「子不知利害，則至人固不知利害乎？」（未能妙其不知故猶嫌至人當知之斯懸之未解也○解音蟹）王倪曰：「至人，神矣！（無心而無不順）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沍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風振海而不能驚。（夫神全形具而體與物冥者雖渉至變而未始非我故蕩然無蠆介於胷中也。○沍，戸故反；徐又戸各反；李：戶格反；向曰：凍也；崔云：「沍」猶「涸」也。蠆，勑邁反又音豸介古邁反又音界）若然者，乗雲氣，（𭔃物而行，非我動也。）𮪍日月，（有晝夜而無死生也。）而遊乎四海之外。（夫唯無其知而任天下之自為故馳萬物而不窮也）死生無變於已，（與變為體，故死生若一。）而況利害之端乎？」（況利、害於死、生，愈不足以介意。）

 

 

 

瞿鵲子問乎長梧子曰：「吾聞諸夫子，聖人不從事於務，（務自來而理自應耳，非從而事之也。○瞿，其倶反。長梧子，李云：居長梧下，因以為名。崔云：名丘簡。文云：孫守真按：疑為「又云」之訛。長梧，封人也。夫子，向云：瞿鵲之師。）不就利，不違害，（孫守真按：就=趨；違=避。（任而直前無所避就）不喜求，（求之不喜直取不怒）不緣道，（獨至者也。）無謂有謂，有謂無謂，（凡有稱謂者，皆非吾所謂也。彼各自謂耳故無彼有謂而有此無謂也稱尺正反下放此）而遊乎塵垢之外。（凡非眞性，皆塵垢也。而遊，崔本作「而施」。）夫子以為孟浪之言，而我以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為奚若？」長梧子曰：「是黃帝之所聽熒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計，見𡖉而求時夜，見彈而求鴞炙。（夫物有自然，理有至極，循而直往，則冥然自合，非所言也。故言之者孟浪而聞之者聽熒雖復黃帝猶不能使萬物無懷而聽熒至竟故聖人付當於塵垢之外而玄合乎視聽之表照之以天而不逆計放之自爾而不推明也今瞿鵲子方聞孟浪之言而便以為妙道之行斯亦無異見𡖉而責司晨之功，見彈而求鴞炙之實也。夫不能安時處順，而探變求化，當生而慮死，執是以辯非，皆逆計之徒也。○「孟」如字；徐：武黨反；或：武葬反。「浪」如字；徐：力蕩反向云孟浪音漫瀾無所趣舎之謂。李云猶較畧也。崔云不精要之貌。「行」如字；又：下孟反。黃帝，本又作「黃帝」。聽，勑定反。「熒」音「瑩磨」之「瑩」，本亦作「瑩」，於拘反。向、司馬云：聽熒，疑惑也。李云：不光明貌；崔云：小明不大了也；向、崔本作「䵐榮」。女音汝，下同。「大」音「太」；徐、李：勑佐反；注同。時夜，崔云：時夜，司夜，謂雞也。彈，徒旦反。鴞，于驕反；司馬云：小鳩可炙。《毛詩草木䟽》云：大如班鳩緑色其肉甚美復扶又反下皆同下章注亦凖此）予嘗為女妄言之，（言之則孟浪也故試妄言之○為于僞反）女以妄聽之。奚（若正聽妄言，復為大早計也，故亦妄聽之何。）孫守真按：「奚」或當屬下讀，奚=何，何必也。）旁日月，挾宇宙（以死生為晝夜，旁日月之喻也。以萬物為一體，挾宇宙之譬也。○旁，薄葬反徐扶葬反司馬云依也；崔本作謗挾戸牒反崔本作扶宇宙治救反；《尸子》云：天地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說文》云：舟輿所極覆曰宙。）為其䐇合，置其滑涽，以𨽾相尊，（以有所賤故尊卑生焉而滑涽紛亂莫之能正各自是於一方矣故為䐇然自合之道莫若置之勿言委之自爾也䐇然無𬒳際之謂也○「䐇」本或作「𦟢」；郭音「泯」；徐：武軫反李載枌反無波際之貌；司馬云：合也；向音「脣」，云：若兩脣之相合也。孫守真按：兩，原文似「雨」。滑，徐：古没反亂也向本作汨音同；崔：戸八反云栝口木也涽徐音昏向云泪昏未定之謂崔本作緍武巾反云繩也）衆人役役，（馳騖於是非之境也。）聖人愚芚，（芚然，無知而直往之貌。○芚，徐：徒奔反郭治本反司馬云渾屯不分察也崔云厚貌也或云束也李丑倫反）參萬歲而一成純，（純者不雜者也。夫舉萬歲而參其變而衆人謂之雜矣故役役然勞形𪫟心而去彼就此，唯大聖無執故芚然直往而與變化為一，一變化而常遊於獨者也。故雖參糅億載千殊萬異道行之而成則古今一成也。物謂之而然則萬物一然也無物不然無時不成，斯可謂純也○𪫟，𥘉律反。糅，如救反。）萬物盡然，（無物不然。）而以是相藴，（孫守真按：蘊藉，同義複詞，單字想複詞。（藴，積也。積是於萬歲則萬歲一是也積然於萬物則萬物盡然也故不知死生先後之所在彼我勝負之所如也。○藴，本亦作「藴」；徐：於積反；郭：於本反；李：於問反；積也。）予惡乎知說生之非惑邪？（死生一也，而獨說生欲與變化相背，故未知其非或也○惡音烏下惡乎皆同說音恱注同背音佩）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䘮而不知歸者邪？（少而失其故居名為弱䘮，夭弱䘮者遂安於所在，而不知歸於故鄕也。焉知生之非夫弱䘮，焉知死之非夫還歸，而惡之哉？孫守真按：而=乃。○「惡」死，烏路反；注同。䘮，息浪反；注同。少，詩照反。焉，於䖍反；下同。）麗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晉國之始得之也，涕泣沾𬓛，及其至於王所，與王同筐牀，食芻豢，而後悔其泣也。（一生之內情變若此當此之日則不知彼况夫死生之變惡能相知哉？○至於王所崔云六國時諸侯僣稱王因此謂獻公為王也。筐，本亦作「匡」；徐：起狂反。牀，徐音床司馬云筐牀安牀也崔云筐方也一云正牀也）予惡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蘄生乎？（蘄，求也。○「蘄」音「祈」。）夢飲酒者，旦而哭泣；夢哭泣者，旦而田獵。（孫守真按：哭泣，居喪也。（此寤寐之事變也。事苟變，情亦異，則死、生之願不得同矣。故生時樂生則死時樂死矣。死生雖異其於各得所願一也，則何係哉樂音洛下同）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由此觀之，當死之時，亦不知其死，而自適其志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夫夢者乃復夢中占其夢，則無以異於寤者也。）覺而後知其夢也。（當所遇無不足也，何為方生而憂死哉？○覺音敎下反；注皆同。）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夫大覺者聖人也。大覺者乃知大患慮在懷者皆未寤也）而愚者自以為覺，竊竊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夫愚者大夢而自以為寤，故竊竊然以所好為君上而所惡為牧圉，欣然信一家之偏見，可謂固陋矣。○竊竊，司馬云：猶察察也。牧乎，崔本作跂乎云踶跂強羊貌好呼報反注同。惡，烏路反。）丘也與女，皆夢也！（未能忘言而神解故非大覺也○解音蟹下同）予謂女夢，亦夢也。（即復夢中之占夢也夫是以為夢猶未寤也況竊竊然自以為覺哉）是其言也，其名為「弔詭」，（夫非常之談，故非常人之所知，故謂之弔，當卓詭而不識其懸解。○弔如字音的至也詭九委反異也）萬世之後，而一遇大聖，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言能蛻然無係而玄同死生者至希也○解音蟹徐戶解反蛻音帨又始銳反）旣使我與若辯矣，若勝我，我不若勝，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勝若，若不吾勝，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孫守真按：若=而=汝。抽換字面爾。（若、而皆「汝」也。）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倶是也、其倶非也邪？我與若不能相知也，則人固受其黮闇，吾誰使正之？（孫守真按：倒序重組：吾使誰正之？（不知而後推不見而後辯辯之而不足以自信以其與物對也辯對終日黮闇至竟莫能正之故當付之自正耳○黮闇貪闇反；李云：黮闇，不明貌。）使同乎若者正之，旣與若同矣，惡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旣同乎我矣，惡能正之？（同故是之未足信也○惡音烏下皆同）使異乎我與若者正之，旣異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異故相非耳，亦不足據）使同乎我與若者正之，旣同乎我與若矣，惡能正之？（是若果是則天下不得復有非之者也非若信非則亦無缘復有是之者也今是其所同，而非其所異，異同旣具，而是非無主。故夫是非者生於好辯而休乎天均、付之兩行、而息乎自正也。）然則我與若、與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孫守真按：彼，猶「其他」。外於「此」者則為「彼」也。（各自正耳待彼不足以正此則天下莫能相正也故付之自正而至矣。）何謂和之以天倪？（孫守真按：不見題目只見關鍵字：看到「以」，要想到：倒序重組：何謂以天倪和之？（天倪者，自然之分也。○「和」如字；崔：胡臥反。天倪，李音，孫守真按：「李音」下有敓文。崔、徐音「詣」，郭音「五底反」；李云：分也；崔云或作霓，音同，際也；班固曰「天研」。）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則是之，異乎不是也，亦無辯。然若果然也，則然之，異乎不然也，亦無辯。（是非然否彼我更對故無辨無辨故和之以天倪安其自然之分而巳，不待彼以正此。）化聲之相待，若其不相待，（是非之辯為化聲，夫化聲之相待，俱不足以相正，故若不相待也。）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窮年也。（和之以自然之分任其無極之化尋斯以往則是非之境自泯而性命之致自窮也○曼，徐音「萬」；郭：武半反。衍，徐：以戰反司馬云：曼衍無極也。）忘年忘義，振於無竟，故寓諸無竟。（孫守真按：以音聲喻之也。聲振。竟，章，樂竟也。（夫忘年故玄同死生忘義故彌貫是非是非死生蕩而為一斯至理也至理暢於無極故𭔃之者不得有窮也。○振如字崔云止也又之忍反竟如字極也崔作境）

 

 

 

罔兩問景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無特操與？（罔兩景外之微隂也○罔兩向云景之景也崔本作罔浪云有無之狀景映永反，又如字；本或作影俗也。曩，徐：乃蕩反；李云曏者也。無「特」，本或作「持」；崔云：特，辭也。向云：無特者，行止無常也。「與」音「餘」。）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言天機自爾坐起無待無待而獨得者孰知其故而貴其所以哉）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若責其所待而尋其所由則尋責無極卒至於無待而獨化之理明矣）吾待蛇蚹蜩翼邪？（若待蛇蚹蜩翼則無持操之所由未為難識也今所以不識正由不待斯而獨化故耳○蛇蚹音附；徐又音敷司馬云謂蛇腹下齟齬可以行者也齟音士女反齬音魚女反蜩音條）惡識所以然，惡識所以不然？（世或謂罔兩待景景待形形待造物者請問夫造物者有邪無邪無也則胡能造物哉有也則不足以物衆形故明乎衆形之自物而後始可與言造物耳是以渉有物之域雖復罔兩未有不獨化於玄冥者也故造化者無主而物各自造物各自造而無所待焉此天地之正也故彼我相因形景俱生雖復玄合而非待也明斯理也將使萬物各反所宗於體中而不待乎外外無所謝而內無所矜是以誘然皆生而不知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所以得也今罔兩之因景猶云俱生而非待也則萬物雖聚而共成乎天而皆歷然莫不獨見矣故罔兩非景之所制而景非形之所使形非無之所化也則化與不化然與不然從人之與由已莫不自爾吾安識其所以哉故任而不助，則本末內外暢然俱得，泯然無迹。若乃責此近因而忘其自爾宗物於外䘮主於內而愛尚生矣雖欲推而齊之然其所尚巳存乎胷中何夷之得有哉○䘮息浪反）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自快得意恱豫而行○胡蝶徐徒協反司馬崔云蛺蝶也栩栩，徐：况羽反喜貌崔本作師喻李云喻快也與音餘，下同；崔云「與哉」。）不知周也！（方其夢為胡蝶而不知周則與殊死不異也然所在無不適志則當生而係生者必當死而戀死矣由此觀之知夫在生而哀死者誤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自周而言故稱覺耳未必非夢也○覺古孝反。蘧蘧，徐音「渠」，又：其慮反；李云有形貌崔作據據引大宗師云據然覺）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今之不知胡蝶無異於夢之不知周也而各適一時之忘則無以明胡蝶之不夢為周矣世有假寐而夢經百年者則無以明。今之百年，非假寐之夢者也）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夫覺夢之分無異於死生之辯也今所以自喻適志由其分定非由無分也）此之謂「物化」。（夫時不暫棹而今不遂存故昨日之夢於今化矣死生之變豈異於此而勞心於其間哉方為此則不知彼夢為胡蝶是也取之於人則一生之中今不知後麗姬是也，而愚者竊竊然自以為知生之可樂、死之可苦，未聞物化之謂也。○「樂」音「洛」）





南華眞經卷第一